「人來人往」是常識

在獵頭公司打滾數年, 我們每天的工作就是和The Wolf of Wall Street 的股票經紀差不多- 以成功促成公司和求職者配對為己任以獵取“獵頭獎金";各人做事要快狠準；不斷的和客戶和求職者通電； 在不同的渠驗道和資料庫＂獵頭＂；在電話上態度誠懇, 彬彬有禮；放下電話則＂媽聲四起＂；業績主導，壓力沉重；烏合之眾皆可成“獵頭人“ (只要那人看起來端莊，也操兩句流利英語便可）以致質素參，很多人流於膚淺；放工後煙酒是王道；好景時 "monkey can make money"...... 所以近期我們有些可愛的同事們看過The Wolf of Wall Steet 真的以為自己是 Leonardo Di Carpio 吃著飯也會忽然拍著心囗“哼哼哼” 並 自我natural high 一番呢！

基於我們的曰常工作就是要幫人轉工，對於轉工，我們一般都視作等閒之事，也會不時從恿candidate 轉工，告訴他們"隔離飯有多香”，辭職時不要"心太軟”等。基於這種心理或論調，"獵頭族”往往自己跳糟也是最密最快的(也昰求職者通常對我們不滿的原因 -因某顧問跟進他們的檔案一會後自己又轉工消失了)。作為一家獵頭公司的管理層，諷刺地，最令我們頭痕的往往是如何盡量有技巧地挽留這班"轉工專家”....

大部分的獵頭公司都昰以正常底薪，再根據業績附以季度花紅的條件來聘請顧問的，因此當每季度花紅派發後，就是離職的“黃金周”- 上星期我的老闆YM就收到了旗下同事們的四封辭職信...

YM是統領著接近三十人團隊的頭目，在公司已有超過十年經驗，而我則是他下面的一個小頭目。其實對於我們這尤其是以業績主導的半銷售行業，“人來人往”是常識吧！只是YM對請辭的人卻是慣常地執著和看不開 - 在辭職的單對單會議中，以下是他的"講辭”- “我對你這麽好，之前已推薦你升職，為何你現在這樣對我…" "你還記得你上年面試時懇求我請你時看著我眼神時的堅定嗎？為何一切都變了？”“你要是離開的話為何之前我跟你談論一些工作目標時你會如此雀躍？”… 結果大部分的結果是令大家不歡而散，而眾辭職者亦不斷在YM背後抹黑、恥笑一番…

雖然YM是我的上司，而我亦明白他的出發點是想減少流失率,可是對於他的處理手法卻是不敢苟同:在香港如斯一個功利主義的社會，難道他們真的會和你講心嗎？再者他們都是一羣精於轉工的“老雀”，在辭職前做些門面功夫又有何難？他們又豈會不知你“動之以情”的技倆？

坊間有些上司也許明白“香港地講心不講金”，喜以升職加薪留人，但那對雙方皆是危險的:在管理層的立場，因你是無法控制員工會對同事們說什麼，“辭職可升職加薪”先例一開，很多時其他未有離心的同事就算没有行動也想“公平”些或也有樣學樣拿著別的offer 討價一番，後患無窮；在員工而言，就當你被挽留加薪，除非你肯定自己是老板非留不可的“愛將”（但事實上“主子的想法是你很難100%得知的），否則留人往往是權宜之計，如老板是真心想晉升你的應該是在你有所行動前；要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們是因員工辭職而“被主導”了整個過程，他們會真心的高興嗎？我和一些中高層的客戶對此命題作過一些交流得出的結論是他們心中始終是有條刺的，情況有點像出軌了的夫妻一樣- 一切也回不了頭了...

說回那羣辭職的“老雀”們，當中其中一個是直屬於我的，而她在辭職前幾星期的行徑是很有趣的:她有一次捉了我入房，然後告訴我她覺得因我和她已是超出上司下屬的交心關係（因我和她其實不是太熟，所以聽後有點“受寵受驚”），所以她最近對有不同工作對她挖角不知如何是好… 如她是真心的，我會得她對上司說出這“政治不正確”的話是很傻很天真；如她是在“出口術”，看看我如何緊張或說服她留下，那麼她大概不知自己在在我心中是圑隊中的“雞肋”（因她的業績尚可，但做事散漫，遲到早退、被客投訴是等閒事）- 因此在辛苦地壓抑著自己絲絲的喜悅下我故作專業若無其事地說了些“事業是自已的” “那是很個人的選擇”等廢話打發了她後，我也告知YM有關她的“口術”，但同時懇請他不要多加挽留，因這是我“吐骨”和“换血”的好機會! 最後當她辭職時YM真的沒有在行動上提出升職加薪，只是在言語上仍是繼續一貫“動情作風”罷了- 但結果反令那“雞肋”在走的一刻仍以為自己是無人能替代的“當紅炸子雞”…

總括而言，人總是有懶牲，管理層在一切安好的情況下在人事上是不想有改變的，但變幻原是永恆，變的過程可能是痛苦的，但樂觀地看，人事變動後會否變得更好尼？本人覺得作為一個頭目，只要在日常工作中盡力讓旗下同事的表現和晉升前景保持高透明度，其餘的事情如那人的思想、機遇和抉擇根本是無法控制的；與其浪費時間和精神去作出吃力不討好和無意義的挽留，倒不如事先加強自我的危機感，作兩三手準備，當員工離職時以plan B 應對以應付曰常運作的需要吧！

*文章亦刊於<主場新聞>及<蘋果日報>